2015年11月19日第一屆古村大會在烏鎮正式召開，“古村會”微信公眾平臺聯合“傳統村落”微信平臺，對大會現場的嘉賓演講進行整理發布，本次演講嘉賓是中國野墅人文度假品牌創始人聶劍平。

演講時間：2015年11月20日

演講地點：浙江 烏鎮，首屆在古村大會現場

演講嘉賓：聶劍平 墅家人文度假品牌創始人

文字整理：周麗娜 清華同衡 傳統村落研究所 建筑師

圖片來源：演講嘉賓材料

各位下午好！今天我在這里跟大家分享的題目是古宅的保護利用模式探索。原本我的主要興趣是在麗江雪山下一個古村租了幾塊地蓋一個小型度假項目，我們叫它墅家玉廬，當時并沒有想過要去做古宅的保護改建事業。2013年去婺源的時候，一個兩天的偶然旅行改變了我的想法，我在當地租了一個老宅子，做了改造，宅子開了兩個月引起了轟動，出乎我的意料，但隨之也產生了很多新的問題。其實我也挺糾結，經過這兩年的許多事情，逼著我把很多的問題想清楚，這個事情怎么做對社會有好處、對投資人有好處或者是對自己有好處，下面我分三個部分來講。第一部分是講古宅的保護利用的現狀，第二是保護利用存在的問題，第三個是古宅保護利用模式探索。

一、 古宅保護利用現狀

譬如說第一個麗江，我相信可能大多數人都去過麗江，我是2013年去的麗江，麗江給我的感覺，那個熱鬧啊，365天沒有安定的時候，但是給我的感覺除了古建筑保持外表，內臟全部換了，就是我們大漢族吃喝玩樂，鶯歌燕舞的地方，其實就是大家說的過渡商業化。這種過度的商業化摧毀了當地傳統的價值體系。

第二個，我講講宏村，宏村成功了很多年，我去了以后覺得，當旅游轉轉可以，住下來實在受不了，因為人太多了我很擔心宏村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束河（麗江），這個地方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產生了很多的農二代，這是一個很大的社會問題，這些農二代基本上無所事事，游手好閑，就靠吃房租過日子，短期內沒有問題，但是長期來講這個社會問題是不可避免的。

第三個，來講講不丹，我沒去過不丹，但是我很向往，不丹為了保護當地的生態環境，采取限制入境游客的辦法。我也有一個這樣的夢想，想找一個村子，做一個能讓人安安靜靜住下來的真正的鄉村，哪怕用限制游客的辦法。這個夢想是個社會問題，我現在不展開講。

第四個談談是袁家村（圖1），袁家村的郭書記也來了古村大會，前幾天我去住了袁家村，袁家村的故事在江湖上有很多傳聞，但是我去了以后還是大吃一驚，真的是一個不懂設計的地道的農民做了那么好的一個村子，而且關鍵這個村已經沒什么古董了，重新造出了一些新“古董”，造出了一條民俗小吃街。這家賣燒餅，那家賣臊子面…沒有重樣的，味道特別好，我是一個南方人，一般不吃面食，但是那個味道真的特別好。他造出一個新“古董”非常受歡迎，這個值得我們好好研究，也值得我們思考，為什么一個新“古董”如此受歡迎，一個老古董改造以后反而越來越不受待見。袁家村是全民參與的，這個模式特別好。

所以說，保護利用的關鍵在于經營模式的探討，好的經營模式成就好的實操案例

二、 古宅保護利用存在的問題

我當年做墅家這個品牌，其實是想做一個接地氣的、中國式的安縵，不接地氣不行，這個房子很漂亮，但是跟你沒有關系，你只會欣賞，你找不到互動，那不行。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做了婺源的一個老宅子改造，那個宅子開業以后影響了很多人，他們都去租了個宅子（想改造），現在婺源縣政府一看這個事情有利益有政績，就想把另外一個村子變成一個民宿村，這會產生很多問題，就是接下來我要講的古宅保護利用存在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投資者不能一窩蜂的上。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古宅的改造基本上沒有規范，也沒有標準，它就是每個人想怎么改都可以。我去法國也轉了不少古堡，他們第一個要尊重歷史，既然要保護它就要尊重它，改造盡可能不動建筑本體，僅添加必要的現代化設施。現在我看到的情況是很多人要么不改要么大改，改的還是挺厲害的，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主要是我們沒有一個機構或者組織干預這件事兒，社會也不管。政府也不關心，他把你招商招來就完成任務了，你中標，你來吧，你把我GDP帶動了，有政績、交稅就可以了，其實這個地方真正有沒有保護他們不關心這個事。還有一些人把老宅子當成個人實現自我價值的場所，反正是自己想怎么發揮就怎么發揮，什么風格的都有，我認為也是一個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產權的問題，從政策層面上農村的房子不能買賣。你們做投資，第一期花了五百萬，幾年以后跟你沒關系了，有必要么？！古宅修復的投入很大，想省都省不了。古宅改造做客棧都要動結構，因為老的房子太小不通風采光，結構怎么改呢？如果結構不合理會把原來的格局破壞掉了，既要不破壞結構又要做得很舒服，我用了一個比較偷懶但是討巧的辦法，我找了當地一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整個老宅的修復工程是委托他來進行的，修舊如舊，基本上以他們的意見為主，我自己沒有給他任何意見。

三、 古宅保護利用模式探索

最后我講一下模式探索，現在好象一窩蜂的很多人都想把古宅改造做民宿，但是我個人認為，要想明白兩個問題：第一個，民宿的生意沒有想象的那么好，我覺得莫干山的奇跡離開上海不可能這么成功，莫干山搬到深圳去還行，搬到云南就不一定了，這個跟區位是有很大關系的。第二個，你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想保護古宅還是想實現自己的小理想，這個問題想明白，很可能就不是保護，是在破壞了。

我要講的第一個例子是北京的一個古建筑保護，這個寺廟叫智珠寺（圖2：北京智珠寺），其實已經非常破爛了，整個工程是兩個老外加一個溫州人做的，他們修復這個寺廟一共花了四千萬。這里面沒有水份，有詳細的融資介紹他們運作的。這個項目在2012年拿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太地區文化遺產保護獎”。這個工程歷時四年，共清理出200卡車瓦礫，為翻新重建購買了80立方米的新木材，換掉了71根木柱，整修了1400平方米的棚頂，并高質量完成了180塊木質彩繪天花板的修復工作。它修復之后你感覺還是老的、舊的東西，他們也進行了一些加建和改建，并做了一份非常詳細的產品說明。這么大的投入，實際上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把錢賺回來，這幾個人做的事情非常高尚，沒有辜負這個事業（古宅保護利用）。

這是我在婺源做的一個改造的例子（圖3：婺源墅家墨娑西沖院）。傳說這里是西施最后香消玉殞的地方，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做婺源這個房子的時候我不敢設計，我盡量不去損壞它，不敢發揮自己很多新的東西，因為相對歷史來講我們現代人太蒼白了，我們不能逾越歷史，否則這就是破壞了。

西沖院是有加建的，因為民宿的話要有咖啡廳、有臥室、有茶室，所以現在看到靠后面的部分是加建的（圖4：西沖院改造前后對比）。這個建筑上基本都是按照原有的結構修復的。在外面幾乎沒有裝修外墻都保留了，你看到這個所有的木頭和結構全部是原有的結構，我們為了采光的問題開了一些天窗。

后來我們遇到了一個問題，只有十間房住不下了，所以就想擴建個二期，這就涉及到投資的問題，如果還用一期的方式的話大家估計不愿意，你一期花五百萬，二期又花五百萬，什么時候能回本呢。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好朋友，他想找個古宅子，自己去度假住，他也不為了掙錢。因此我們就說，你投資改造老宅子，我們幫你設計幫你運營，你也不用養人了。他就覺得這個事兒也挺好，就答應了。第二期就等于說是剛做完，跟一期的配套還是一樣的，也是改造的老宅子，我們一期二期管理是統一管理，收益上跟投資人有一部分，保證你一年什么時候想來住就可以來住。

古宅的保護利用還有很多模式，比如做博物館或者文化中心，都是不同的模式，我這里提到的民宿類只是其中一種。

結語：我想說說情懷到底是什么，是掙錢的情懷還是保護古宅的情懷？！如果是掙錢的情懷，那多半是會破壞古宅的。最近很多朋友問我怎么才能開一家成功的民宿，其實答案很簡單，借用唐人創始人張曉軍的話：如果你不受孩子拖累，如果你能在你喜歡的鄉村長居，如果你自己的鄉村院落生活很有情趣，如果你愿意在自己閑散鄉村生活的同時把它當商品出賣，如果你不貪婪只是想整點零花錢，如果你能把上門來的客人當久違的家人和朋友招待，那么，你的民宿就一定能成功！有人會告訴你做民宿可以掙大錢，說這話的要么是生意人，要么是像我這樣的“磚”家！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