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大約40年，直到最近15年，我們與張瑞清教授多次討論過生態旅游和保護區。還有最近幾年，我們一直致力于國家公園對于訪客健康影響的研究。

今天我想向各位代表介紹我們做的四個項目，一個已經發表，另外三個仍在修訂當中。

第一個是青海三江源國家公園。它本質上是一個項目，即關于為一個大型的、新的、偏遠的公園設計最佳的游客基礎設施，所以我們采訪了很多利益相關者和游客，大多數來自于北京和上海的遠距離游客，我們發現他們來三江源主要是為了克服城市的壓力，所以他們用來形容這種感受的詞語是“凈化心靈”。如果我理解正確，這意味著凈化你的身心，這是非常正確的短語，這是一個很高的贊美。當然，用學術術語來說，可能是“心理疏導”之類的。但本質上，它是這樣說，如果你能花點時間和家人或朋友在一起，或者一個人在大自然中，這能讓你平靜下來，再次回到工作中時，會變得更有效率。

這就引出了我們的第二項研究。現在有很多出自中英文文獻的研究表明，花時間在大自然中對你的心理健康很有好處，它能提高你的能力，你的注意力、認知能力，并減輕壓力等等。這顯然會降低你的醫療成本，同時也能提高你的工作效率，所以它對國民經濟有很大貢獻。事實上，全世界的政府，每一年或者每幾年都會統計因心理健康狀況不佳而造成的經濟生產力損失的數據，這些損失是相當大的，他們大約占整個國民生產總值的10%，所以任何能減少這些損失的研究都有經濟價值。顯然，我們可以計算出自然保護區通過改善人們的精神狀況而創造出來的經濟價值——當然這不是它們的唯一價值。它們有許多其他的經濟價值，也有許多非經濟價值，但這是一個之前沒有被意識到的特殊經濟價值。所以在2019年，我們計算出澳大利亞自然保護區的經濟價值并發表在《Age Communications》上。我們發現對澳大利亞而言，保護區的價值，尤其是在游客心理健康方面的價值，達到每年1400億澳元，也就是1000億美元。這個數目大到引起了政客們的注意，這在保護政策方面意義重大。所以我們對整個世界做了一個估算，但這是一個非常不精確的估算，因為它假設每個國家都有相同的經濟結構。當然，事實并非如此。所以為了對整個世界做出更準確的估算，我們認為最有價值的經濟數據應該來自那些從經濟尺度上來說，經濟規模很大，而經濟結構又與澳大利亞不同的國家。所以，在歐洲或北美來做重復研究是不合適的，因為它們與澳大利亞的經濟結構本質上是相同的。可見，獲取數據最重要的國家當然是中國，因為它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有著和澳大利亞不同的醫療保健和預測區域系統。所以，張教授為我們收集了數據，再次感謝您的貢獻！而且我們也計算出了中國的自然保護區在改善訪客心理狀況方面的價值，并計算出了一個新的全局值，比我們2019年計算的要精確的多。這篇文章還沒有發表，我們剛為《Conservation Biology》做了第四次修訂，我們也希望很快就能給出那個數據。

我們在做這些經濟計算的同時，也開始研究心理機制。所以如果我們認為保護區有助于國民精神健康——作為一種主要療法，很多國家現在都在這么做，尤其是在新冠病毒大流行之后。如果我們這樣想，我們需要考慮如何設計游客體驗來最大化游客心理健康的獲得值。你們知道，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間，全球范圍內的心理健康狀況嚴重惡化。在大流行之前，全球范圍內，或者說在發達國家，大約13%的人精神狀況不佳，這仍然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其中部分是因為身體健康問題，顯然另大部分是因為經濟困難，即生計的窘迫，但也包括對自然的“剝奪”，很多人不能到大自然中去。因此，這對許多國家的經濟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成本，這也是一個嚴重的公共健康問題。許多國家正在尋找將自然療法引入其主流精神衛生系統的方法，作為一種鼓勵經濟復蘇的方式。在中國，主要是在國家森林公園中建立森林治療中心，這些是比較“新興”的，所以我還沒有機會看到它們。當然張教授他們已經開始涉足這個領域了，他和他的同事從其中的30個中心搜集了數據。我們進行這項研究的方法在于——首先，我們分析了有關旅游與心理健康的中英文學術文獻，分析表明游客心理健康收益的理論基礎取決于感官和情感體驗。同樣地，旅游體驗價值理論也包含了這些組成部分。我們現在有一篇文章在第二次修改中，是為旅游心理健康計算提供的一個理論框架。

我們最大的項目是一個關于游客體驗的研究。我從澳大利亞的世界遺產萊明頓國家公園收集了定性數據，張教授和他的同事有來自中國森林療法的數據。我們使用了一種多步驟的方法，即我們已經確定了游客認為重要的感官，也就是他們認為最重要的情感，然后我們對它進行了改進，以確定對不同的人很重要的特定類型的感官體驗。所以我們討論的層面是，聽聽小溪潺潺，鳥語嚶嚶，或者單純感受樹皮的摩擦，再或者聞到某棵樹的味道，再或者看看海洋野生動物、綠葉植物等等。目前詳細的感官體驗仍在分析中，但我們希望在年底前完成并發表。就我們所知，最詳細的關于旅游保護區域如何改善特定類型游客的心理健康的分析，例如在臨床層面上，這可以用于國家自然療法項目。這也是我們計劃做的研究，非常感謝中科院和張教授，希望我們能繼續合作下去！